中国国际友人研究会常务理事国家一级电影导演王学新

    二十七年前我正在北京电影制片厂拍摄新片《拓荒者的足迹》时，任苏菲导演的执行导演，当时有幸因改编《两种美国人》为电影剧本，认识了作者王莹的丈夫老干部谢和赓老师，号称“九秘”，后来在多次见面中为我热情地讲述他们在美国留学十三年的奋斗经历，也谈到：在美国的许多著名作家、演员、艺术家对他们的帮助， 他们是：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赛珍珠、浦爱德小姐（美中友协主席作家）福克斯夫人、史沫特莱（早在 1928 年于上海采访过王莹主演话剧的经历）

    王莹、罗伯逊两位艺术家终于在纽约相会了， 他们在交谈中有说不完的话。从此，王莹与世界著名的歌王、美国黑人电影演员、橄榄球运动会员、纽约律师行优秀的律师罗伯逊及夫人之间建立了亲密的友谊。罗伯逊富于演唱天才，能用二十多种语言演唱各国歌曲，对中国人民的革命斗争表示过真切的同情与支持。王莹对这位黑人歌王一向十分尊敬，到美国后一直想会见他。罗伯逊对王莹这位蜚声中美剧坛的年轻艺术家也久怀敬幕之情，见面时他对王莹说：“ 1942 年 8 月你在华盛顿召开的世界青年学生代表大会上的讲演在美国影响非常大，许多电台都播出了你的英文讲演，特别有感召力。你和世界青年代表又到汽车大王福特的工厂向五万人演讲共同抗战，登有照片的报纸至今我还留着。”

    王莹幽默地说：“罗伯逊先生，要知道您的歌曲演唱会要算上听众的话那是几十万人在听啊！”罗伯逊又问起轰动美国的白宫演出的情况。王莹说那真是美好的回忆。 1943 年春天，在美国东西方文化协会的安排下，应美国政府的邀请到白宫里演出街头剧《放下你的鞭子》、抗日歌曲《芦沟桥》、《游击队之歌》、《到敌人后方去》、《义勇军进行曲》等，所有的节目都用英文演出，因此现场的罗斯福总统及美国政府高官反响强烈。罗伯逊说：“当时报刊都以显著的版面刊登了合影及长篇报道。噢！帕特公司还为王莹演唱的歌曲录了音，你那精湛纯熟的表演，圆润甜美的嗓音，朴素真挚的感情，优美清新的旋律，东方女性特有的端庄及文雅的台风，使白宫官员及各国驻美使节耳目一新。赛珍珠、史沫特莱都跟我详细讲过，非常好！”王莹说：“有赛珍珠女士亲自报幕并主持，为演出增添光彩”，演出结束后，掌声经久不息，观众都不肯离去，罗斯福总统夫人走上舞台，向王莹祝贺，一位女孩献上鲜花后，她亲切地说：“总统下肢瘫痪不能上台与你合影留念，由我作代表了！”当时我激动得不知怎么讲，拉着她的手说： " 总统和夫人阁下、贵国政府高官阁下，在百忙中光临剧场，观看我们的演出，深感荣幸，我以为，这是中美两国人民伟大友谊的象征，谨向总统和夫人、华莱士副总统和夫人及贵政府高级官员、各国驻美使节表示诚挚谢意！”然后就与总统夫人留念！

    罗伯逊很激动说：“照片好极了！可惜这么好的演出没有欣赏到”。

    王莹说：“噢，我还出了一个洋相呐！”后来，总统夫人和礼宾官员及三个子女欢送王莹走到白宫大门，当欢送的人们簇拥着王莹和总统夫人走出大门口时，罗斯福的三儿子为了表示对王莹的敬爱和友情，主动上前把王莹的手提小皮箱抢着拿走了。他身穿海军军官制服很像警察，走在前面，王莹赶紧向自己的翻译顾问冀朝鼎说，她的小皮箱被一个高个子“警察”给拿到前面去了。冀朝鼎告诉她，那不是警察，是罗斯福总统的儿子，总统一家人热情相送，我十分感动，而随行人员听到这个误会都大笑起来，真是出了个洋相！

    罗伯逊大声笑着说：“太有意思了，听说您还拍过很多电影，有一部是《自由女神》吗？”

    王莹说：那部片名为《自由神》，我拍得电影不多，共是四部由于日寇进入东北后来又轰炸了上海，没有办法拍电影。最早一部《女性的呐喊》（沈西苓根据夏衍的《包身工》改编），《铁板红泪录》（编剧阳翰笙，导演洪深，陈凝秋）《同仇》（夏衍编剧、导演程步高）

    由于我们在周恩来、郭沫若领导下组成十几个演剧队去全国各地宣传抗日。军民振奋、决心把侵略者赶出中国去！

    罗伯逊说：赛珍珠女士给我寄来您的自传《宝姑》有三万多字的英文稿，说你在中国演出十几部轰动的话剧《约翰曼利》、《压迫》、《塞上风云》、《赛金花》，还有现编现排的一百多位名演员参加的戏，您都是女主角。据说：有的戏都演了一千多场，太不可思议了？

    王莹说：“ 《放下你的鞭子》 有一千五百场，用英文还演了几十场，我们跑遍了十五个省，中国的省就如同美国的州，有时一天要演三场，我们演剧队的洪深、金山队长，作曲家冼星海、田方、田烈、熊塞声等十四位都是非常优秀的英才。”

    罗伯逊说：“听说你们还去了马来西亚、东南亚各国演出七百多场，为抗击法西斯募损一千二百万新币和大量的医疗器械、药品，真是了不起！人们称你中华女杰，马来西亚情人。现在你是中国剧团团长，王莹女士我们可以合作拍电影、演话剧、歌剧、开演唱会。”

    王莹说：“好，我们看过您的电影、歌剧，都非常敬佩您，特别是电影《自由之歌》《骄傲的山谷》《奥赛罗》，《琼斯皇帝》《游览船》真是太好啦。您是第一次为黑人的银幕形象带来了尊严，表达了他们的理想和追求，你为那么多电影成功地演唱了：《老人河》《天堂》《水孩》《乔·希尔》等。我们是真正的朋友，战友！”两位艺术家谈话意犹未尽，互相赠送了纪念册、唱片。罗伯逊教王莹唱：《老人河》、《乔·希尔》等美国歌曲，王莹也亲口教罗伯逊唱的《义勇军进行曲》、《游击队员之歌》、《到敌人后方去》等中国歌曲，在吐字归音与曲谱旋律上、在专业演唱技巧上都有很大的提高。

    罗伯逊对王莹说：“中国是一个伟大的国家，你们的宋庆龄女士也曾邀请我去访问演出 . 你教我唱这些歌曲 , 我好象是听到中国人民的心声 , 看到了你们国家人民不屈不挠地与日本法西斯斗争的身影。我相信，你们的斗争一定会胜利的。”

    罗伯逊还说：“埃德加·斯诺的《西行漫记》我看了好几遍，使我更多地了解到了关于中国的真实情况，我热爱你们的圣地延安，看到那里充满光明的前景，我热爱毛泽东，跟我热爱列宁、斯大林一样，我们美国黑人，世界被压迫民族彻底解放的日子一定会来的。”

    王莹深感到这位黑人歌唱家那宽阔的胸襟，燃烧着火一样的内心！她用力握着罗伯逊的手说：“感谢您对我国人民解放斗争事业的支持！我们非常欢迎你去中国访问演出并参观东方古国的风光！”谢老和王莹也带回罗伯逊、宋庆龄签字题词的唱片《起来》（中英文 义勇军进行曲），回北京后他们经常听他那深沉感人的歌声。

    一九四八年，美国进步组织“争取远东民主委员会”在纽约召集了一次支持中国民主、反对支持蒋介石打内战的群众集会，王莹和一些美国朋友一同参加了这次集会，她站在台下的人群中，准备听大会的讲演，但坐在台上的罗伯逊一眼就认出了王莹，他立刻就让两个人去请王莹上台并说是罗伯逊特邀她上台去的，并说：我们歌王一定要您上去，请您不要再推辞，大会马上就要开始了……”。说着，不等王莹回答，便和四周的美国朋友簇拥着他，把他推上台去，罗伯逊和台上的人们都满脸笑容，热烈鼓掌欢迎她，并一定要她和罗伯逊并排坐在主席中间，王莹再三推让，但罗伯逊“命令”她就坐，台上的其他美国朋友也不让她移动位置。这种真挚的友情使王莹很感动，只好客随主便在那里就座。罗伯逊亲切地笑着对王莹说：“我很高兴你的光临！中华女杰的到来给大会增添了光彩。”

    王莹谦虚地说：“来参加这次大会，完全是为了向美国人民表示敬意与感谢！”大会主席发表完演讲后，台上台下的人们都要求歌王罗伯逊和王莹演唱，罗伯逊请王莹先唱，王莹却一定要他先唱。罗伯逊向观众介绍了来自中国爱国的电影戏剧大明星，是中国的海伦·赫斯，然后他演唱了《义勇军进行曲》、《老人河》。在雷动的掌声中大家欢迎王莹演唱，她唱了一首中国民歌，台上台下掌声不断，罗伯逊又带头鼓掌站起来请她再唱，“好！再来一首！”呼喊声不断，她又唱了两首，人们才肯罢休。

    王莹与丈夫谢和赓在美国也有一些黑人朋友，在罗伯逊和他太太的介绍下，王莹经常到纽约黑人居区里作调查研究，对哈兰黑人居住区做了多次访问，他们对罗伯逊的追求真理和关心被压迫人民解放斗争精神的理解更深刻了，他们结下了深厚的友谊，并在共同的合作中产生了新的合作计划， 他们决心把美国黑人与中国华人的奋斗史、屈辱史写成文学、戏剧电影作品。

    如今王莹两部长篇小说早已用中英文发行出版，文化巨匠夏衍、阳翰笙、爱泼斯坦等人为其写了感人至深富于哲理的序言，让我们更能理解中美人民的友谊，特别是宋庆龄与保罗·罗伯逊、王莹的真挚友谊，愿罗伯逊的歌声永远回响在两国人们的耳畔，也像老人河、长江、黄河那样日夜不息、奔腾不止。

    特别是在国家广电总局赵实部长的支持下，随凌青会长率领的代表团去美国参加爱德加·斯诺研讨会，应美国斯诺基金会的邀请，带了我导演的第十六部电影《毛泽东与斯诺》在堪萨斯城放映座谈，影片中故事的最初的推动者就是宋庆龄主席，当年是她推荐斯诺和马海德开始去西北采访，才有了两国人民的友谊。当我在堪萨斯城和纽约音乐博物馆，我在新泽西普林斯顿城罗伯逊出生地的纪念像前，长时间地伫立思念，眼前闪现着他们的音容笑貌和动人的声音，罗伯逊、王莹、斯诺、马海德、我们的敬爱的毛泽东，周恩来，宋庆龄，罗斯福，他们的思想，他们的追求，他们为和平、进步、平等、自由奋斗的精神，永远留在中美两国人民的心底，也鼓舞着大家与我为和谐中国、和谐世界做更多的工作！

    谨以此文纪念美国黑人歌王、电影演员保罗·罗伯逊诞辰一百一十周年！

    友谊地久天长！

    电话： 82112808